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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雪《看见你自己》

2018.01.22
帕慕克:“一直读同时代的流行作品,阅读就无法深入。人就像一只放到瓶子里的蚂蚱,永远就只能跳到瓶口那么高。”

同时代作品里,能让我放下“帕慕克”式执念的,蔡崇达的作品算一部。

《皮囊》从快递手中被接过,还没有上过我的书架。因为它一直在我的书包里。每天出门上课,单程地铁近一个小时,《皮囊》是最美好却也是最糟糕的旅伴。

美好,在于我在故事里感受到温暖而厚重的感情;糟糕,在于我在故事里经受着沉重又现实的拷问。

然而不论是美好的还是糟糕的,我不得不承认,我从中看见了自己。

《皮囊》——“肉体是拿来用的,不是拿来伺候的。”

这本书开篇是阿太的故事。阿太, 99岁的老太太,是个神婆。女儿的离世,让阿太不得不面对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然而她倒是不像他人那样流露出明显的悲伤,而是一滴泪也未落。还是小孩子的我,对阿太的“无情”发出疑问“你为什么不难过?”她的回答是:因为我舍得。

“舍得”这个词,我们经常听到,却很少能够领悟:舍得的背后是接受。而接受的实质是勇气和智慧。

在很平常的早上,得知了阿太的去世。母亲打来电话说阿太最后留了一句话:“黑狗达不准哭。死不就是脚一蹬的事情嘛,要是诚心想念我,我自然会去看你。因为从此之后,我已经没有皮囊这个包袱。来去多方便”。

这里的一句“不准哭”,却让我的眼泪瞬时满溢。还清楚地记得,五年前的春天,我们家族的小辈们从城市的各个角落,一起往老家赶:奶奶去世了。那时的乡村满溢着清新的花草香,从看到奶奶的遗像的那一刻,悲伤才浓浓地压下来。给已故的奶奶叩拜后,抬起泪脸,再到偏房去看望与奶奶相守七十多年的爷爷。在暖春时,他还裹着厚厚的黑色大衣。整个人瘦小干瘪,陷在在大大的藤椅里,低头不语。我蹲下来,将脸趴在他的筋络分明的干枯的手背上。听他喃喃地哭音:不哭不哭……我的眼泪热滚滚地扑满他的手。我不能抬眼看他的神情,我们的悲伤都承受不住彼此的凝望。

书中的阿太有这样的生活观:我们的生命本来多轻盈,都是被这肉体和各种欲望的污浊给拖住。而我也在生活的种种颠簸里,慢慢明白“肉体是拿来用的,不是拿来伺候的”。舍得放下这身皮囊,需要更多的勇气和智慧。

《阿小与阿小》——“他们是我们曾经以为的,活在天堂里的人。”

一个阿小,是想去看繁华世界不甘心做渔民的孤僻阿小;

一个阿小,是随家人到城市,不得不做安装防盗门工作的香港阿小。

    字字读来,心头呜咽。孤僻阿小,梦想着成为城市人,最终还是成了渔民。然而当他在海岸边,骑摩托车疾行,盼着与家中妻儿相聚,他也不再孤独;香港阿小,遭遇家庭变故,最终成为香港街头如同蚂蚁一样的人,细弱的身躯,顶着一颗大脑袋,扮演着自己的角色。他成了这繁华都市里的孤僻阿小。

也许,在某些时刻,渔民阿小想过香港阿小的生活。毕竟“这城市,曾经是我们在小镇以为的,最美的天堂。他们是我们曾经以为的,活在天堂里的人”。然而现实,迎头给了一记重重的耳光,谁的脸火辣辣地疼了,谁就是那个苦行人。
王尔德说:没有人富有到可以赎回自己的过去。

《皮囊》告诉我们的是:不必赎回过去,在现实中看见你自己。

南京新东方学校优能中学部 卢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