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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灿一《爱情浮世绘》

2018.01.22
“世界上没有比爱更艰难的事情了。”——《霍乱时期的爱情》
这部被誉为“人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爱情小说”讲述了一段长达半个多世纪的三角恋,穷尽了时光的无情流逝中所有爱情的可能性:忠贞的、隐秘的、粗暴的、羞怯的、柏拉图式的、放荡的、转瞬即逝的、生死相依的......绘就浮世种种爱情图景,展示了马尔克斯对爱情真相的洞穿,和对生活的思考。
霍乱,作为小说爱情的背景,腐烂的尸体,肮脏恶臭的海港和街道,被破坏得满目疮痍的大河和森林,毫无理由的纷乱与战争,似乎是一种隐喻,男主角老年疯呆的母亲那句“你得过唯一的病就是霍乱”,不经意为文题做了注解:爱情,就是一场霍乱,迷乱而纷扰。同时,以霍乱为故事背景,叙之以鲜活纷扰的爱情故事,这样的对比似乎也暗示着作者对蓬勃生命力及美好爱情的赞颂思考。
  (一)精神之恋和肉体之爱
五十一年九个月零四天的等待,什么样的爱足以支撑一个人仅仅因为“那偶尔的一瞥”守着另一个人虚无缥缈的幻影度过半个多世纪?当乌尔比诺的丧钟鸣起,阿里萨知道他终于等到了。他迫不及待地倾诉衷情,在遭遇挫折后仍不放弃,而是用那无与伦比的温柔和耐心渐渐了化解了横贯在两人之间漫长的距离,用他人生的睿智感动费尔明娜,终于成就一段七八十岁高龄的轰轰烈烈的暮年之爱。最让人感动的是哪怕“我闻起来尽是老太婆的味道”也仍然爱着,正如杜拉斯所说“我爱你年轻时候的脸,更爱你备受摧残的容颜”。 这漫长又疯狂的精神之恋似乎也可以用“金岳霖”三个字来做注脚,金岳霖先生为了林微因终身未娶,他“逐林而居”,发乎情,止乎礼,陪伴林终老。这份美好的精神之恋感人至深。
然而,守护着这一份精神之恋、发誓为费尔明娜永守“坚贞”的阿里萨,却“拥有了二十五个本子,里面有六百二十二条较长恋情的记录,这还不包括那无数次的短暂艳遇”。他是城市里的爱情猎手,在街角巷陌追逐着那些因为爱而失落的女子,给他们温柔和安慰,也寻找着自已的解脱,甚至他不愿承认的发现,他对费尔明娜的虚无缥缈的爱可以用世俗的激情来替代。也许读到这里读者们会对男主角阿里萨嗤之以鼻,但读完他的故事,或许对他更多一份理解与宽容,对于费尔明娜的执恋太过热烈,他不堪忍受,非得用另一种激情来代替,也就是所谓的肉体之爱。
马尔克斯并没有对肉体之爱和精神之爱做任何主观上的倾斜判断,或许在某种程度上这都是爱,真正的爱是两者缺一不可的,所以当阿里萨得知自已终于等到追求费尔明娜的机会时,他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正值青春年华的 14 岁的阿美利加·维库尼亚,去追求自已完整的爱。
也许,阅读的好处之一是,看别人的故事,重构自己的已有观念,对人与事多一份理解与宽容。
(二)尘世的盐,天上的光
相比阿里萨的理想之爱,乌尔比诺医生和费尔明娜的爱更像是世上的老夫老妻在岁月淘尽后那一份相濡以沫的爱。乌尔比诺说“婚姻生活中最重要的不是幸福,而是稳定”。对于费尔明娜而言,“她不能想象有哪个丈夫会比她曾经的丈夫更好,然后,回忆起他们的一生,她想到更多的是挫折,而非满足,他们之间有太多的误解,太多无谓的争执,以及太多没有释然的怨恨。突然,她叹了口气:‘真无法相信,经历了那么多的吵闹与厌烦,这许多年竟还能感到幸福,见鬼,我都不知道那到底是不是爱情’。”世间多少女子选择了稳定安全的爱情,执子之手,相濡以沫,尽管经历各种纠葛,弥留之际仍与死神做着抗争,好让她及时赶来,用尽最后一口气,对她说,“只有上帝知道我有多爱你”,尘世的盐,供养一份份真实踏实的爱情。
然而最后费尔明娜勇敢追求了她的“天上之光”,乌尔比诺给了他尘世的安全,让她成为一个内心安定的人,但关于爱的神圣灵魂却藏在心里,只等待有心人适时的开启,在得到尘世爱的满足后,费尔明娜最终迎来了阿里萨的理想之爱,“原来是生命,而非死亡,才是没有止境的”,乌尔比诺的稳定之爱放在心底,与阿里萨的理想之爱重新启航,只要活着,就继续爱着。
尘世的稳定之爱和理想的精神之爱或许是世人所共同渴望的,只是往往难两全,费尔明娜拥有两者,可谓幸运至极,显示出艺术高于生活的一面;另一方面,费尔明娜没有同时拥有两者,也是极为现实,显示出艺术作品源于生活的一面。同时小说最后的成全也似乎暗示作者对生生不息的生命力的歌咏。坚贞的爱值得赞扬,爱的能力更值得赞扬。(三)爱的幻像与爱的生长
在爱情的幻像中,年轻的费尔明娜与阿里萨一封封彼此传达心意的信件,却从未真正好好瞧一瞧对方,内心勾勒得不过是自已的幻象。所以在久别了两年之际,再次重逢“她没有感到爱情的震撼,而是坠入了失望的深渊。从那一瞬间,她恍然大悟,原来自已对自已撒了一个弥天大谎。她惊慌的自问,怎么会如此残酷的让那样一个幻影在自已的心间占据了那么长时间”,“今天,见到您时,我发现我们之间的不过是一场幻觉”。
也许,每一份爱开始于幻像,只是,有的人认清幻像,接纳真实,有的人把幻像当做真实,苦苦煎熬。年轻的费尔明娜在见面后发现只是幻像,毅然决然拒绝,于是阿里萨开始半个世纪的等待。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忧伤的错误,而这样的错误现实生活中却轮番上演,马尔克斯对人性的观察与思考十分细致。
但,幻像破灭,不一定故事结局。当多年以后的阿里萨再次捕获费尔明娜的芳心时,凭借的并不是多年前的记忆,而是足够的生活积蕴和人生睿智。乌尔比诺日渐生长而成的优雅有礼成为最终如愿以偿娶得费尔明娜的关键。从这一点说,爱情又是生长变化的,因着人性的复杂,爱情也变得神秘莫测。
“世界上没有比爱更艰难的事情了。”但人们仍然迎难而上,马尔克斯的这部作品契合现实,同时加以艺术修饰,结局美好,寄托了作者关于爱情的美好赞美与祝福。情因人而复杂,因人而美,不管什么形态,只要该人不失爱的能力认真活过,都应该被赞美,被祝福!
宁波新东方学校优能中学部 赵灿一